“琼恩,试试这条裙子好不好,我最近新买的,自己还没穿过呢,你穿上一定很漂亮——”
“不行!”
“你不喜欢裙子?没关系,这件小礼服怎么样?有你最喜欢的蕾丝——”
“蕾丝你个鬼,不行!”
“真小气,”凛嘟着小嘴,“好吧好吧,让你看看我的绝密珍藏,这可是我妈妈留给我的,说要等最幸福的日子才能穿,号称是没有男人能够抵挡的超级神秘武器。”
“是甚么?”琼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。
“就是它,”凛从身后拿出一件洁白的婚纱,“怎么样,漂亮吧,来试试看好不好——”
“……NOWAY!”
“NOWAY?”凛听不懂英语。
“就是休想!没门!”
自从看到珊嘉之后,好奇心超强的小女巫就缠着琼恩,非要他试穿女装看看。
对于这种事关男人尊严和面子的无理要求,琼恩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,但凛可也没那么容易放弃,不折不挠地劝说着,一直到了晚餐的餐桌上都还没放下。
晚餐是珊嘉下厨,比午餐丰盛得多——最重要的是终于有肉了。
四个女孩子(珊嘉丶梅菲斯丶凛和莎珞克)和琼恩围成一桌,从表面上看倒也是气氛融洽,一派和谐。
“说真的,琼恩,”凛嘴里塞着半块牛排,含含糊糊地说,“你穿女装一定很漂亮的,保证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,不试试实在太可惜了呢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琼恩不屑,“你又没看到过。”
“看珊嘉就知道了呀,”凛用手里的叉子指了指坐在对面的黑发少女,“你姐姐这么漂亮,你和她长得那么像,不用试就知道,肯定的。”
“既然不用试就知道——那你已经知道,就正好不用试了。”
“那不行!”凛摇头,“臆测为虚,眼见为实。”
琼恩懒得理她,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食物。
凛见琼恩不搭理她,气鼓鼓地把餐盘一推,正要发脾气,突然眼睛一转,脸上又露出了甜美可爱的笑容。
“呐,琼恩,”她用充满诱惑的娇媚声音说,“这样吧,我们来表决一下好不好?”
“表决?”
“嗯,就是大家投票,少数服从多数,”凛笑眯眯地说,还不等琼恩回答就双手一拍,“好,既然你没意见,那就这么定了。”
“……等等,谁说我没意见的,你有甚么权力——”
“作为此次临时会议的召集人,我现在宣布,下面对『琼恩是否应该穿女装给我们看』这项议案进行表决,”凛直接打断,“我赞成!”
珊嘉放下手中刀叉,仪态优雅地用餐巾抹了抹嘴唇,“关于这个问题嘛,小弟,我记得我曾经和你有一个约定的,是不是?”
她笑着看向琼恩,“那个约定现在依然有效哦。”
“甚么约定?”凛莫名其妙,“珊嘉你到底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啊?”
“当然赞成啦,”珊嘉说,“把自己的弟弟打扮成漂亮女孩子,这是世界上每个姐姐的梦想呀。”
……这分明只是你这个邪恶姐姐的梦想好不好!
“很好,现在有两票赞成了,”凛兴高采烈,“莎珞克,你呢?”她问旁边的魅魔,“你不会反对的,对吧。”
“我赞成,”魅魔格格笑着,“能看到主人穿女装的样子,这种好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?”
“太好了,”凛高兴地抱了莎珞克一下,魅魔显然有些意外,要知道她们平时关系并不算好。
不知为何,凛一直就不太喜欢莎珞克,在深渊和幽暗地域的时候就一直如此,倒是和双胞胎姐妹俩比较谈得来。
“艾弥薇,轮到你了,”她催促梅菲斯,“快点快点。”
梅菲斯犹豫了几秒钟,看看凛,又看看琼恩,“我就算了吧,”她笑笑,“我不赞成也不反对,弃权好了。”
“没劲,就知道帮着他,”凛撇撇小嘴,“无所谓啦。琼恩,这里有四个人——哦,也算上你自己吧,一共五个,已经有三票赞成,一票弃权,就算你自己反对也没用,依然是绝对多数了。”
“无视你,”琼恩哼了一声,“这种多数人的暴政,我是不会屈服的!”
“这怎么能叫多数人的暴政?”
凛不服气,“这明明是大家的普遍呼声。你看,只要你愿意试试女装,就能让我们这么多人高兴——既然如此,你就小小地牺牲一下,又有甚么关系嘛。”
这个么,倒还勉强能算是个理由,如果做某一件事情,能够让自己的女友们都很开心,那么琼恩是愿意考虑的——问题在于,这不是“小小的牺牲一下”,这牺牲很大啊。
“哪里牺牲大了?”凛反问,“艾弥薇经常穿男装,你不是也很喜欢吗?既然女孩子可以穿男装,男人为甚么就不能穿女装。”
“那怎么能一样,”琼恩有气无力地反驳,“女孩子穿男装,那是英气,是个性;男人穿女装,那就是心理变态啊。”
“你这个恋姐狂,本来就是心理变态好不好!”
“……”
原本欢声笑语的餐桌上,气氛陡然间冷了下来,几乎所有人都怔住了,而凛自己则惊讶地捂着嘴,瞪大眼睛,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。
琼恩喜欢他的姐姐,以及他们之间既是姐弟又是情人的双重关系,凛早就知道,对于她这种龙脉者而言,近亲通婚以保持血脉纯净都是很寻常的事情,自然也不觉得琼恩这样做有甚么不对。
但她也知道按照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默认的道德标准,琼恩的做法并不正确,至少不会被公开承认的。
凛好奇丶任性丶孩子气重,却并不是真的不懂事,甚么话可以公开说,甚么话只能私下说,她还是清楚的。
只是一件事情藏在心里,总不可能和真的不知道一样,终究是有痕迹的,她平时又和琼恩斗嘴惯了,说话不会太注意,结果一急之下口不择言,忘了珊嘉就坐在旁边,便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。
其实在场的五个人,对这件事情都是一清二楚,根本不算甚么秘密——就算是秘密,那也是众所周知的秘密,只不过是大家都守着默契,心照不宣,不当面提起罢了。
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,有些能说不能做,有些能做不能说,哪怕其实人人都知道,但是否公开说出来,戳穿那层窗户纸,结果就完全是两码事。
“道歉,凛!”梅菲斯最先反应过来,她的脸上隐隐有了怒色,“你太过分了!”
“对……对不起,珊嘉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凛慌乱地道歉,急得几乎要哭出来,“我不是说你,我其实是想说,那个,那个……”
“没事,”珊嘉勉强笑了笑,美丽的脸颊上透出几分苍白,“本来……”
铿!
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珊嘉的话,众人循声看去,正见琼恩将手中的刀叉扔到餐盘中,用餐巾擦了擦嘴,慢慢抬起头来,直直地看着凛,“对,我是喜欢我姐姐,”他淡淡说,“我不但喜欢她,还想娶她做妻子,你有甚么意见吗?凛小姐。”
“没丶没有,”凛赶紧摇头,她吓得娇躯微颤,声音都有些发抖,“我甚么意见都没有……可是——”
“可是甚么?”琼恩问。
“可是,”凛鼓足勇气,“你如果娶了珊嘉,那艾弥薇怎么办?”
“……”
如果说她前一次失言已经震住了全场,那么现在这句话便是把空气都彻底冻结住了,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。
琼恩低下头,拿起刀叉继续对付他的晚餐,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。
梅菲斯暗暗叹了口气,咬着嘴唇走过来,拉着凛离开餐厅,“对不起,”她朝珊嘉点点头,“先失陪了。”
她们离开之后,餐厅里一时间陷入沉默,剩下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。
过了半晌,珊嘉先开口了,“干嘛发这么大脾气,”她柔声说,“你把凛小姐都吓哭了。”
“我又没发火。”琼恩咬着牛排,含糊不清地说。
“你刚才那样子比发火还吓人,我看了都害怕,”珊嘉说,“去向她道个歉吧。”
“不去,”琼恩拒绝,“我又没做错甚么,干嘛要道歉。”
“男人不要那么心胸狭窄,”珊嘉说,“她毕竟是女孩子,又不是故意的,你就让着她点,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要是姐姐你,我就让着,”琼恩说,“她我才不让着呢。”
珊嘉微微一笑,正要继续劝他,一直沉默的莎珞克插话进来。
“马上要到八点了,珊嘉姐姐,”她说,“该去学习占星术了,老师正在后院等着你呢。”
“啊?”
珊嘉抬头看看角落里的沙漏,“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,”她赶紧解下餐巾,匆匆忙忙起身离席,“小弟我先走了。等他吃完记得帮我收拾一下,莎萝。”
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魅魔说的。
莎珞克点头,“知道。”
“晚上还要学习占星术?”琼恩问魅魔,“姐姐现在好忙的样子。”
“是啊,老师给她制定的课程表,上午锻炼剑术,八点到十二点,四个小时;下午学习魔法,一点到五点,四个小时;晚上跟她学习占星术,八点到十二点,四个小时;这样一天就是十二小时,还要休息丶睡眠,还要给你——还有你的小情人们——做饭,能不忙吗?”
“嗯。”
听了魅魔的责备,琼恩只是淡淡应了声,倒是让莎珞克颇有些意外。
“喂,主人,”她不解,“难道这种时候,你不应该表示一下愧疚和关心吗?”
“又不用表现给你看,”琼恩不客气地说,“不过你刚才叫奥嘉莱斯女士叫甚么?老师?”
“嗯啊,”莎珞克得意地点头,“珊嘉姐姐叫她老师嘛,我也就跟着叫。而且下午老师说,有空也会给我一些指点哦。”
“是吗,那不错啊。”
琼恩随口应了声,不再说话,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份已经冷掉的晚餐对付完,然后起身离开餐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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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了。
琼恩懒洋洋地泡在宽大的浴缸里,翻着自己的魔法书,自脖颈以下,身体的每一寸毛孔都被热水浸泡着,享受这无比的舒适。
周围静悄悄的,浴室里只有他一个人,彷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隔绝在外。
然后敲门声响起。
“请进。”琼恩说。
门被推开了,一个窈窕美丽的身影走进来,因为满室弥漫着蒸腾水汽,琼恩看不清楚面容,但从身形轮廓上便知道是梅菲斯。
少女走到他旁边,解开浴袍,露出里面一丝不挂的娇美裸体,然后跨入浴缸中,“过去点,”她推了推琼恩的肩膀,“别一个人占这么大位置。”
琼恩往里面移了移,让梅菲斯在他身旁躺下,少女抬手解开发髻,让金发垂下,漂浮在水面上。
“头发真的长长了很多呢,”她轻声说,“刚认识你的时候,只能碰到肩膀吧,都已经快到腰了。”
“毕竟已经两年了嘛。”琼恩说。
“是啊,两年了呢,”梅菲斯轻轻叹了口气,“时间过得好快,有时候回想起那些事情,就像昨天的发生一样。”
“回忆和怀旧,那是变老的标志啊。”琼恩和她开玩笑。
“确实是长大了嘛,”少女一笑,“长大一岁,就是变老一岁,没区别。”
“话虽如此,你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,说甚么变老之类的,还是让人觉得好古怪啊,”琼恩轻轻揽住她柔软的腰肢,“怎么了,艾弥薇,有心事?”
“没甚么,”少女轻声说,“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,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事情。”
“想起以前哪些事情?”
“很多啊,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,你夜里偷看我洗澡,在古城里和我做交易,去人面狮那里夺回黎明之石,碰到格拉兹特,还有,”少女俏脸发烧,“还有你这大坏蛋,就在那种地方欺负我,让我给你做那种事情……”
“后悔了?”琼恩笑着问,“如果能够重回过去,你会不会把我一剑杀了?”
“不会。”梅菲斯很认真地说。
“为甚么呢?”
“因为现在很快乐啊,”她说,“所以不后悔,也不想改变过去。”
“或许改变了,现在会更快乐呢?”
“这种『可能』的事情,我可没兴趣去尝试,”少女格格笑着,“现在就已经很好了,虽然还不够完美。我不贪心的。”
“有么?”琼恩故意逗她,“我怎么觉得你贪心得要命,每次在床上都像喂不饱似的。”
“哪有!”少女涨红着脸抗议,“明明是你肆意欺负人家,每次都被你弄到全身没力气……”
“可是就算已经全身没力气了,只要我问你还想不想再来一次,你都是说想——”
“讨厌!”少女一拳打过来,“不许说!”
琼恩架住她的拳头,顺势将她拉到自己怀中。
两人笑闹了一阵,“对了,琼恩,今天凛的事情,对不起,”梅菲斯轻声说,“她真的不是故意,我代她向你道歉,别生气了好么。”
琼恩摇摇头,“我没生她的气。”
“可是你当时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啊。”梅菲斯彷佛很疑惑地说。
琼恩笑着伸手,在她的柔嫩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捏,“小丫头,别跟我装傻。”
少女格格娇笑,“我是真的不明白啊。”
“非要我自己说么?”琼恩笑了笑,“我是非常生气,但不是生她的气,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。”
“为甚么生自己的气呢?”少女轻声问。
“因为觉得自己很差劲。”
“差劲在哪里呢?”少女又问。
“作为一个男人,不能给予自己喜欢的人幸福,这应该就是最大的差劲了吧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想要给予幸福的人太多了。”少女冷静地说。
琼恩点点头,承认了梅菲斯的评论。“确实如此,”他说,“你不贪心,而我非常贪心。”
沉默了片刻,琼恩再度开口,“艾弥薇,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,我已经向珊嘉……”
“求婚了,珊嘉姐姐也答应了,是吧,”梅菲斯微笑,“我早就知道。”
“嗯?”
“戒指啊,”少女提醒,“珊嘉姐姐的左手无名指上,戴着你那枚法术护罩戒指——稍有常识的人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吧。”
“也是啊,”琼恩自嘲一笑,“我以为别人都和我一样迟钝呢。”
“不是迟钝,只是不想去面对,”梅菲斯说,“那么现在你告诉我这件事,是甚么意思呢?”她盯着琼恩,“接下来是要我做选择吗?”
“选择?”
“或者,留下来,成为你的『妻子』之一;或者,转身离开——除此之外,我还有其他选择吗?”
“没有,因为我并不是要让你做选择,”琼恩说,“我来做选择。”
“选择甚么呢?”少女问。
“或者,选择你,放弃她们;或者,放弃你——除此之外,我还有其他选择吗?”
少女静静地看着他,原本尖锐的目光变得柔和,“对不起,”她低声说,“我也试着努力过,想说服自己,可以接受你身边有别的女孩子,可以接受和她们共同分享,就像和凛一样,可是我真的做不到。我也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,不要提这件事,不要谈这个话题,就当它不存在,就当做不知道,能过一天算一天,因为我知道一旦挑明,就必须要做选择,而我无法预料到结果会是怎样,所以我害怕它的到来,”她紧紧抱住琼恩,“我知道你有多么喜欢珊嘉姐姐,也知道珊嘉姐姐很多么喜欢你,我不想逼你做选择,不想你为难,可结果还是这样……”
琼恩轻轻抚摸着她的金发。
“总有这一天,或迟或早的问题而已,”他说,“昨日之因,今日之果,这就是宿命,逃不掉的。是我弄出来的麻烦,自然还是我来解决,无论结果怎样,总要给个交代。”
是啊,好也罢,坏也罢,违约也罢,背盟也罢,薄幸也罢,辜负也好,到头来,终究是要给个交代吧。
“不过凛那个家伙,真是让人头痛啊,”他苦笑,“一回来就给我惹出这么大麻烦。”
这次来塔瑟谷,其实琼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知道十有八九会出现这种局面,因为珊嘉也好,梅菲斯也罢,这两人都太“强”了,就像王对王,不爆发战争那是不可能的,最多只是暂时休战。
而对于琼恩来说,他既然走这一趟,就意味着他已经不打算再搪塞,再含糊,像以前一样得过且过,因为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。
该来的到底会来,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,该摊牌的始终要摊牌,该选择的毕竟要选择,逃避终究不是办法。
虽然如此,人终究是人,事到临头的时候,本能地还是会退缩,会畏惧,会害怕,会想着得过且过,等等再说。
事实上,不仅琼恩如此,梅菲斯同样也是如此,就像大主教说的,她喜欢琼恩,爱着琼恩,在他身上获得了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和快乐,所以她舍不得放弃,更害怕失去。
所以晚餐时凛一时失言,她才会因此动怒——她并不是真的生凛的气,而是因为自身的恐惧;因为凛的失言,将原本心照不宣的事实挑开到明处,让梅菲斯也好,珊嘉也好,琼恩也好,都无法再自欺欺人,再继续维持这样至少表面和谐的生活,而是要在没有充足准备和必胜把握的情况下,仓促发动决战。
只是现在说这些,已经没有甚么意义了。
“给我点时间,艾弥薇,”他轻声说,“可以吗?”
“嗯。”
少女点头,并没有问到底是多久,她的手悄悄贴着男人的腹部,滑到腿间,轻轻握住然后上下套弄,很快让它变得膨胀坚硬。
“它想要了呢?”少女轻轻在情人耳边说,吐气如兰。
“跪着。”琼恩命令。
少女乖乖地跪伏在浴缸中,上半身伏在边沿,主动将臀部高高翘起。
琼恩默不作声地来到她身后,紫红色的杵尖摩擦着少女娇嫩的肌肤,抵上那朵精致菊花,正待破门而入。
便在此时,咚丶咚丶咚的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,紧接着浴室的门被推开,一个窈窕的赤裸身影走了进来。